夜讀從《女子才書》到《紅樓夢》
 
 

  清順治十六年,作家徐秋濤以「鴛湖煙水散人」自署,寫成小說《女才子書》。後世學者認為,徐秋濤除了這部書之外,《賽花鈴》、《夢月樓情史》等小說,也都出自他的手筆。而《女才子書》的書名又與元代西域詩人辛文房的著作《唐才子傳》,甚為相仿。
  《唐才子傳》是一部唐代詩人的傳記合集,一共收錄了一百七十八位詩人的史料,另有一百二十位詩家的故事作為附錄。
  然而其中真正見於正史記錄者,僅百人,其餘詩人的資料,均為作者從別處採集而來。有趣的是,這部人物小傳性質的唐代詩人傳記總集,亦收錄了青樓和道觀裡的女詩人。
  相較之下,《女才子書》則純粹以小說筆法為之。當年辛文房在《唐才子傳》中藉由天下英才古今略似的觀點,希望在他所寫之書傳諸百代以後,猶能為這些詩人找到知音。尋訪知音,遂成為中國古代作家著書的心理背景,尤其是在千年之下,標舉前代書本的魅力,更能彰顯古今同一夢的人文情懷。
  而《女才子書》卷首曾云:「余夙負情痴,頗酣紅夢。雖淒涼羅袂,緣慳賈午之香;而品列金釵,花吐文通之穎。仍近世所聞,得十二女子,無慚閨秀,足抒芳毫……」徐秋濤自命為「情痴」而沉浸於「紅樓」,並將親歷的十二女子列為金釵,將這部書「以軼事幽,點次成編……足使香閨夢寂,可醒閑愁。」
  這段自敘與《紅樓夢》開卷第一回的說法若合,作者自云:「今風塵碌碌,一事無成,忽念及當日所有之女子,一一細考較去,覺其行止見識皆出我之上,我堂堂鬚眉,誠不若彼裙釵……況那晨風夕月,階柳庭花,更覺得潤人筆墨……何妨用假語村言敷衍出來,亦可使閨閣昭傳,復可破一時之悶,醒同人之目。」
  《紅樓夢》又名《風月寶鑑》、《金陵十二釵》;《女才子書》也曾有過《閨秀佳話》、《美人書》等書名,兩部書的作者都欲使閨閣昭傳,更都在「情」字上著眼。他們以才色與情韻、膽識與賢智兼美的女子,作為書寫的對象,將千百年來的才女、豔女、怨女集中表述,其共同的寓意在於:雖云十二,實則天下美人,盡在其中矣!
(吳國文)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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