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
 
 

 

  王鼎鈞在〈一方陽光〉裡面提到,他們住的是福建的碉堡,母親患有腿疾,卻仍在冷冽的冬日裡,將僅有的一方陽光讓給孩子,自己的腿在陰暗中疼痛,直到孩子懂事地請母親一起坐在陽光下,她也僅捨得讓半個身體照到陽光,其餘的陽光希望多給孩子。

  她的身邊坐著一隻安靜的小貓,小貓在溫暖的陽光下睡著了。

  她問孩子,以後你功成名就了,還會記得我嗎?還沒等到孩子應答,她便繼續說,我希望你功成名就,屆時忘了我,我也沒關係的。

  那個孩子長大以後,遇上戰爭而不得不與父母分離,他沒有機會再回到故鄉,但是他並沒有忘記,只是時不我與,眼淚終究只能埋沒在時代的悲劇而沉淪了。

  中國北方的冬天來的早,鵝毛大的雪片就這麼不斷落下,十幾歲的孩子仍穿著短衣短褲隨部隊不停移動,雙腿凍僵了仍不能停下休息,就這麼樣,走出一條戰爭的路。一到臺灣,如果他們知道再也回不了家的話,說甚麼也不願踏上這塊與故鄉永隔的土地吧,即使待在原來的家鄉要挨餓受凍,至少家人還在一起,也就不會害怕。

  開放探親以後,家門猶在,等孩子回家的母親卻悄然消失,她真捨得離開孩子嗎?她還記得有個孩子還沒到家吧?我永遠記得我爺爺是怎樣子哭了幾十年,只為這輩子再也看不見最愛他的母親,沒人能對著喊一聲,我回來了。(林 澈)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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