.一飛書簡(第五十六封信)
 
 


各位退警同仁:您好嗎!
  棋罷不知人換世 酒闌無耐客思家
              |歐陽修  
  前幾天在故宮博物院欣賞被世人列為行書第三名的東坡「寒食帖」,初時未見驚艷之處,注視久之即發現每一筆都有吸人的美感。回程細想並不比第一名的王右軍「蘭亭序」、第二名的顏真卿「祭姪文」遜色,建請同仁閒暇可往品嚐,會有意想不到的妙處。
  九十八年重陽節,曾攜全套「警聲」住於碧雲寺二日,發現退警同仁以東坡為題之文章多達八十二篇,很高興眾多的退警人能夠欣賞蘇軾的曠達、輕快、好辯、天真和不計後果的人品,跟其弟子由的沈穩、實際、拘謹、寡言,差距不可以道里計,在「烏台詩案」被無來由的關了四個月又二十天,甫出牢門正要去黃州時又詩興大發,吟以「平生文字為吾累,此去聲名不厭低。塞上縱歸他日馬,城東不鬥少年雞」,「少年雞」指的就是一些無才無德專門使陰給他穿小鞋的當權派。其弟建請慎言,才又擲筆笑說:「我真是不可救藥」。誠如其侍妾朝雲說的「一肚子的不合時宜」。東坡的隨性是我最喜愛的,我們查閱東坡在妻子去世十年間並未有悼亡文字,十年後才有「十年生死兩茫茫,不思量,自難忘。千里孤墳,無處話淒涼。縱使相逢應不識,塵滿面,鬢如霜。」的小詞寄意,說明愛到深處,雖然「不思量」,還是「自難忘」。
  北埔、內灣的春遊雖僅短暫一日,聽到好幾位同仁追懷在職時許多不快不平往事,認為「假如不是某人作梗即不會如此。假如不是某事的不公,不會平淡如此」,傾聽之餘,只能稍加勸解。賢如蘇軾一再被無來由的貶謫,流浪天涯,三餐不繼,假如不是賢慧的仁宗皇后臨終前叮囑她的兒子神宗:「您父皇留二蘇兄弟給你當宰相,小人妒忌而跟他作對,您不要冤枉好人,不然老天爺是不容的。」差一點就被送上斷頭台,雖然一生際遇艱辛卻能泰然自若,落難中依然過著神仙般生活,無事以當貴,早寢以當富,安步以當車,晚食以當肉的瀟灑日子。東坡跟韓維說的好:「可告訴令岳父,不要把日漸消弱的精力浪費在歡樂上,最好想想到了人生旅程的末端能帶走什麼?」亦正是「大江東去,浪淘盡,千古風流人物。故壘西邊,人道是:三國周郎赤壁。亂石崩雲,驚濤裂岸,捲起千堆雪,江山如畫,一時多少豪傑。遙想公瑾當年,小喬初嫁了,雄姿英發。羽扇綸巾,談笑間,強虜灰飛煙滅。故國神遊,多情應笑我,早生華髮。人生如夢,一樽還酹江月。」告訴世人,任何人都無法阻止歲月的流失,周郎何在?曹操和他的八十萬大軍何在?諸葛何在?劉備何在?真是「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」。「赤壁懷古」將人在宇宙中的渺小道盡,把人在紅塵生活裡,可享受的大自然豐富賜予盡情表達淨盡。敬愛的同仁:往昔我們或有些微的委屈又何苦追尋,何苦給自己找不快樂!多注重些生命品質,得能如此必然會更健康更快樂,您以為然否?
  敬祝
健康
                  一飛 敬上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九十九年七月廿八日  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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